我承认。那天确实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日子。生平第一次在高档沙龙里像贵族小姐一样被服侍。打扮后看起来还挺漂亮的，摘下眼镜模糊着看就更顺眼了。
更何况那道法式料理。不仅是达到艺术境界的摆盘，微妙鲜美的滋味更让人回味无穷。即使对方是个难缠的人，我也很乐意应对，而相亲对象又是个有些笨拙但风趣的对话者。
回应了善意就得到一整天的好运，我原以为是这样。
好运个鬼，完了。真的完了。
敏京没有在公寓的跑道上跑步，而是在酒店的健身房跑步机上疯狂地奔跑。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，但一点也没有减轻羞耻感的重量。
她用毛巾擦去滴落的汗水。羞耻感依然存在，但汗水湿透了背部和大腿，早晨残留的酒精似乎都排出去了。
洗澡，吹干头发，悄悄回到家，不吵醒世雅和比她小五岁的男友，迅速换衣服。这些都是上班前要做的事。敏京在估算时间时开始了硬拉。即使做完肌肉训练，也能准时去接泰利燮。
幸运的是，泰利燮大约一年前从家里搬出来，搬进了正式居住的公寓，与敏京住在同一个公寓小区。TK物产建造的标志性公寓，所以泰利燮的选择非常自然，而敏京是因为世雅才住在那里的。
每走一步，昨晚的骚动都让敏京心烦意乱，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。
“您好，金基天代理。”
在泰利燮的公寓楼地下停车场前，敏京见到司机后，愉快地打了招呼。
“专务还没联系您吧？”
“是的，还没…”
“还有时间。我们等一下吧。”
敏京正考虑要不要上楼去泰利燮的房间，这时，泰利燮竟然提前三分钟下来了。隔着通往电梯间的玻璃门，他们四目相对。
啊…
在泰利燮冰冷的目光下，敏京感觉自己缩成了一团。
昨晚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？这种眼神是看不起人吗？
在公司工作了十一年，我和泰利燮一起喝酒的机会很多。最初几年，泰利燮偶尔会参加入职同事的聚会，也多次一起参加部门聚餐。我一次也没见过泰利燮喝醉的样子。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。他始终保持优雅的姿态和笑容，是完美的皇太子。到底我昨晚表现得有多糟糕。敏京先是低头鞠躬90度。
“专务，早上好。”
“应该是吧。”
“应该是吧”这句话像波浪一样起伏。敏京抬起头时，泰利燮已经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。敏京几乎是小跑着追上，但泰利燮的大步更快。敏京坐在副驾驶座上，转过身说道：
“去松柏斋的话，柳仁木室长会在那儿。关于物产现状的报告主要由我来做，柳仁木室长会补充有关集团整体的情况。报告内容您已经看过了，但我在路上会简要地向您汇报。另外，会长可能会问您一些问题，我已经整理了可能的问题清单。”
敏京用手指翻动着平板电脑的页面。
“首先，今天凌晨有一篇文章，我觉得您应该看看，所以整理了一下。”
“给我。”
泰利燮向敏京伸出手。
“什么？”
“我要看。”
敏京把平板递给泰利燮，他迅速浏览了文章。
“时尚业不景气。盈利能力下降。品牌撤出。我们已经够惨了，他们还想再踩我们一脚？”
“这是附加在建筑和贸易部门业绩良好的文章上的内容。”
敏京继续解释。
“我整理了关于改善时尚业盈利能力的讨论方案。您可以简单提一下，然后强调新设建筑业务部门带来的盈利效果。”
泰利燮点了点头。
“接下来是……”
“姜次长。”
泰利燮没有看敏京，抬起长长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。
“这些不都整理在这里了吗？我会看的，你把头转向前方吧。”
“啊，啊…好的。”
敏京微微低头，将视线转向前方。
“然后我问你问题时，你回答就行了。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“是，专务。”
在关闭音响的车内，只有平板翻页的声音和笔标记的声音。直到到达松柏斋都没有提问问题。敏京抬手按住扑通扑通跳动的胸口。
气氛有些不舒服、尴尬，同时心脏部位又感到一阵阵的热。
显然是一个梦。醒来后还有些恍惚。说是梦，但又像是记忆，而记忆又显得不真实。多亏了这个，在闹钟响之前就彻底清醒了。
泰利燮掀开被子，皱了皱眉。这算什么……他抬起手，弄乱了头发，然后走向浴室。
我真是疯了。
穿着短裤进入淋浴间，感受着落下的水流，他发泄着不明所以的不满。脱下湿透的裤子和弄脏的内衣，但下身依然没有消退，他不耐烦地看着。
该死，我太健康了。
即使在淋浴的水声中，梦中一直听到的“It’s on”歌曲依然像回声一样响起。
新员工入职培训的最后一天，在音乐剧演出前，女主角宋恩珠出了问题。她的脚踝肿胀，体温超过38度，可能是前周末去智异山登山活动时太过劳累。宋恩珠坚持说她能行，不想给认真准备的队友们添麻烦，但在演出前夕，她最终还是去了医院急诊室。
宋恩珠的搭档，男主角是泰利燮。担任导演兼编舞的姜敏京从一开始就对泰利燮持怀疑态度。无论是从稳定地举起女演员的力量、体格，还是性格来看，姜敏京都不信任泰利燮，评价他很苛刻，这反而激怒了他。泰利燮在无意中展示了自己的能力，获得了队友们的压倒性支持，最终成为了主角。
我真是疯了。为什么要主动做这种麻烦又丢人的事……泰利燮当然立刻就后悔了。
“现在不能删除高潮部分的编舞。”
在舞台后方的等待区，姜敏京平静地说，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或失望。队友中只有两个女生，宋恩珠不在了，所以姜敏京必须站到宋恩珠的位置上。
“我和宋恩珠队友体格不同，也没有一起排练过，举起她是不可能的。我走到舞台中央，和已经站在那里的泰利燮队友面对面，转圈，然后他把手放在我的腰后，我举起左手，他举起右手，这样结束就好了。其他人编舞不变。”
转圈然后张开手臂，这不是降到小学生演出水平了吗？姜敏京直视着泰利燮问道：
“这样可以吗？”
“太幼稚了。”
“大家会觉得有趣，这样就足够了。”
姜敏京打断了泰利燮的话，伸出她的手背。
“现在轮到我们了。加油吧！”
一只只手叠在姜敏京的手背上，最上面是泰利燮的手。
“加油！”
大家一起回应姜敏京的口号。当手散开，大家都在调整呼吸时，泰利燮的手直接握住了姜敏京的手。姜敏京惊讶地看着泰利燮。
“几公斤？”
“举不动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泰利燮上下打量着姜敏京，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腰。稍稍失礼，他用一种略显生硬的书面语说……
就在那里，姜敏京的脚被抬到空中，然后落下。
“呃，呃……”
姜敏京显得有些不适应。演出开始前一分钟的通知声响起了。泰利燮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：
“数到三，我会把你举起来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“无视我？”
姜敏京困惑地看着泰利燮。
在梦里，姜敏京跑了过来。不像演出时穿的黑色裤子和白色T恤，而是紧身迷你裙和背心。
姜敏京抓住泰利燮的手，泰利燮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腰。姜敏京灵巧地旋转身体，站在他的肩膀上。像鸟儿般轻盈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。泰利燮的脚也感觉像是漂浮在空中。
在泰利燮的肩膀上，姜敏京像鸟儿一样张开双臂。她的胸部碰到了泰利燮的鼻尖。在梦里，泰利燮屏住了呼吸。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，可能是咳嗽声或呻吟声。胃里翻腾，心跳加速。
醒来后手还在颤抖。想去触摸。
真是…疯了吧。
泰利燮又用冷水洗了把脸，然后下到停车场，姜敏京已经在等他了。她穿着到膝盖的黑色裙子和黑色夹克，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，望着泰利燮。目光相遇时，她有力地打了个招呼。
“专务，早上好。”
应该是吧，好的只有你吧。皮肤真光滑啊。度过了愉快的夜晚，睡得好，看来也没宿醉。吧。
姜敏京坐在副驾驶座上，转过头开始汇报工作。泰利燮不想看，也不想听。烦躁感让他感到烦躁。噩梦的阴影还未散去，从胸口到肚脐都在嗡嗡作响，丹田以下也变得硬邦邦的。
该死。
本来因为松柏斋的繁忙，打算暂时留着她，然后让她辞去助理职务，但现在觉得需要提前处理。
泰利燮用手指画了一个半圆。
转过头去。别把你的脸、你的声音、你的呼吸凑过来。姜敏京。
[凌晨我只是回家换了衣服就出去了。回信晚了，抱歉。]
姜敏京在收到世雅的消息五个小时后才回复，并加上了道歉。中间她虽然看过了，但没有时间回复。
看了看时间，已经过了午餐时间，但泰利燮还没有动静。姜敏京一边看着表一边站起来。她得去问问要不要准备午餐，还有……
姜敏京瞥了一眼桌子下面的购物袋。购物袋里装着泰利燮的风衣。大约两个小时前，酒店的清洗服务完成后送到了公司。
她把袋子紧贴着桌子左边放着，腿偶尔蹭到袋子。每当这时，姜敏京都会吓一跳，然后把椅子往右边推，调整姿势。
之后，她还感觉到左腿无缘无故地痒。就像静电一样，袋子和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、推挤、碰撞，扰乱着她的神经。
站在紧闭的门前，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敲门，但因为昨晚的羞耻感，手掌感到痒痒的。姜敏京用裙子的下摆擦了擦手掌，然后吸了一口气。
咚，她敲了敲门，稍等了一会儿，又敲了一次。
“进来。”
听到泰利燮的回应，姜敏京握住门把手转动。冰冷光滑的金属贴在她热乎乎的手掌上，感觉很不舒服。
她慢慢推开门走进去，泰利燮坐在桌前，只把视线转向她。微微扬起的眉毛，仿佛在问，为什么？
“专务，要准备午餐吗？”
“不用。”
泰利燮站起身。椅子拖动的声音让姜敏京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。泰利燮一边穿上挂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，一边大步走来。走到她面前，泰利燮看着她，扣上了外套的扣子。
“还有别的事吗？”
看到泰利燮的脸，昨晚的荒唐和羞耻感更加鲜明了。已经足够丢脸了，但更糟糕的是，并不是所有场景都记得。记忆像被水抹掉的水彩画一样不完整。姜敏京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：
“专务的风衣要怎么处理？”
“哦，那个啊。”
泰利燮像是闻到了什么异味一样，微皱眉头。哦，对不起，真的很抱歉。姜敏京弯腰鞠躬。
“清洗稍微晚了一点，所以上班时没能给您。”
“清洗就算了。上面有呕吐物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昨晚的状态来说。”
“没有，怎么可能。您如果不介意的话，我会先放到车里。”
“不，现在给我。”
泰利燮伸出手。看到他弯曲的长手指的瞬间，姜敏京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个画面。她吸了一口气，试图减轻心脏的猛烈撞击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风衣在我座位上，我现在去拿。”
姜敏京慌乱地在桌子下面摸索。脑海中全是过于清晰的某个画面。
泰利燮弯腰扣扣子的样子。黑色柔顺的头发。长而白皙的手指。扣上一个个扣子的样子……
如果手没有被风衣缠住，姜敏京肯定会伸出手去触摸那柔软而浓密的头发。泰利燮像是问“怎么了”一样，抬起头看着她。她可能是为了挣脱手而扭动身体。
从下往上看的目光。向上翻的眼睛。充满愤怒和烦躁的薄唇。
泰利燮仔细地、不满地打量着姜敏京的脸，然后垂下视线。但姜敏京没有错过泰利燮在扣风衣下摆扣子前，咬了一下嘴唇的动作。如果食指伸出来，姜敏京可能会像醉鬼一样，碰一下泰利燮咬过的嘴唇。
那天晚上，姜敏京完全失去了理智。
风衣很厚，但感觉像是泰利燮那长而漂亮的手指在她的腿上抚摸。热热的，痒痒的。都是因为酒，在醉酒中她也这样想，姜敏京摇了摇头。摇晃中她踉跄了一下，泰利燮抓住了她的肩膀。
“……手被卡住了。”
姜敏京不顾一切地披上风衣，先扣上了扣子，手臂被困在身体两侧。她几乎是无声地说，但泰利燮像是听懂了似的回答：
“动动胳膊。”
姜敏京摇了摇头，他摸着衣领，倾斜着脸。抓住摇晃的袖子……好像是说了这样的话。
“我帮你把手抽出来？”
他在她耳边低语，让她从耳边到脖子、肩膀和胸口的所有细毛都竖起来了。姜敏京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胸前，摇了摇头。哈，泰利燮在她耳边笑了。
“这衣服装两个你都够。动动胳膊，把手抽出来。”
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记忆突然涌现呢？就像丢失的拼图碎片突然落下，填补了空缺的部分，场景重现了。
我真的喝醉了。羞耻得快要窒息了。
姜敏京拿着购物袋走向泰利燮。她尽力保持着扑克脸，但就是不敢直视泰利燮的手。希望他赶快接过去，但泰利燮只是盯着购物袋里的东西。
“仔细想想的话。”
“是。”
“感觉有点恶心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
这是很正常的反应。她知道泰利燮对干净近乎洁癖。但听到泰利燮接下来的问题，姜敏京猛地抬起头。
“谁解开了扣子？”
“什么？”
泰利燮皱着眉头，嘲讽道：
“什么，什么，什么？只会说这个？”
姜敏京张了张嘴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我问你是谁解开了我的风衣扣子。”
“为什么问这个？”
这是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问题。
“算了，把风衣扔掉吧。”
姜敏京差点又想说“什么”，但想起刚才被批评的“什么，什么，什么”，她强忍住了。
这期间，泰利燮已经走出了房间。门猛地打开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。姜敏京感觉头也砰的一声响。她看了一眼购物袋里的风衣，又看了一眼关上的门。
滴，滴，滴。
条形码扫描的声音响了三次。姜敏京拿着一块金枪鱼蛋黄酱三角饭团、一杯泡面和一瓶矿泉水，坐在靠窗的长条桌旁。她在泡好的泡面上放上筷子，给世雅发了条消息。
[有话要说，刚才没能通过消息告诉你。方便通话吗？我有半小时的时间。]
刚才在回复世雅时，她没能写出昨晚在酒店遇见贤胜的故事。贤胜可能已经先告诉了世雅，但到现在都没有联系，所以应该没有。
[？？现在通话吗ㅠㅠ]
看到世雅的回复，姜敏京犹豫了一下，决定简单告诉她。
[昨天在酒吧意外地再次遇到了郑钟宇先生，贤胜哥来了。我完全喝醉了。]
[哇！]
一张张张着嘴巴说“不”的贴纸接连不断地发来，然后安静了下来。
[对不起。我会帮你掩护贤胜哥哥。]
一张筋疲力尽、失去理智的贴纸也发来了。与贴纸不同的是，文字显得活泼。
[不，不。解铃还需系铃人。我会自己处理。]
解铃还需系铃人……是啊，只要处理掉那件风衣，我就和泰利燮之间没有未解的结了，对吧？
姜敏京按了按太阳穴，然后揭开泡面的盖子。辛辣的蒸汽冲进鼻腔。她发出呼噜声，吞下热汤，从喉咙到胸口都暖暖的。哈，她吐出一口热气，然后用筷子夹起还没有完全泡开的硬面条吸进嘴里。
将金枪鱼蛋黄酱三角饭团放进嘴里，咸味和酥脆的口感让人满足。姜敏京又夹起一筷子泡面。
碳水化合物是伟大的，而油炸的碳水化合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刚才还有些不安的心情，因为调味料和碳水化合物的组合而迅速找到了安定感。
呼噜，姜敏京吸着面条，阅读着剪切的文章。在读完三篇文章的过程中，她吃完了三角饭团和泡面，但还是感觉有些空虚。需要用甜食来结束这咸辣的味道。
在哪里呢？
吃完泡面和三角饭团后，姜敏京扫视了一遍货架的上层，又仔细查看了下层。几乎每个便利店和超市都会有的那个产品不见了。
不可能啊……
她弯下腰，更仔细地查看，果然发现它被塞到了里面。她拿起两个装有粘稠焦糖的厚实巧克力棒，然后走向收银台，但突然停住了。
几步之外的角落，饮料冷藏柜前站着泰利燮。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，斜着头，和姜敏京对视。泰利燮大步走向她。
“你要买这个？”
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嘲笑。是因为巧克力棒，还是因为昨晚的事，原因不明。
泰利燮没有等姜敏京回答，就从她身边走过。姜敏京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。泰利燮在收银台上放了一瓶绿色玻璃瓶装的碳酸水。
仔细一看，是青柠味的。公司里只有柠檬和原味。原来泰利燮喜欢青柠味啊。得买些青柠味的，她想着，泰利燮用指尖轻敲收银台的桌面，指着姜敏京的手说：
“把那个也一起算上。”
姜敏京下意识地把巧克力棒递给了收银员。结账后，泰利燮径直走向靠窗的桌子。这时她才注意到，桌上还放着她刚才的矿泉水瓶和泡面杯子。
姜敏京迅速清理了杯子，用餐巾纸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。泰利燮看着她问道：
“现在解酒了吗？”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额头有些刺痛。昨晚的事就这样忘记吧，她也无法说出口。姜敏京微微低头致歉。
“昨晚让您看到我丢人的样子，抱歉。”
“抱歉什么。这是姜次长的私生活。”
泰利燮拧开了碳酸水的盖子。咝咝的泡沫声响起来。姜敏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。
“抱歉的话，应该是我这个周末晚上闯入的人说的。”
泰利燮像个口渴的人一样，举起碳酸水瓶大口喝着。自然地，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，他的下巴和延伸到下方的脖子线条，角度很艺术。
而且那光滑的脖子线上突出的喉结移动的样子，有种奇怪的异样感，让她无法移开视线。然后她和泰利燮对上了眼。
姜敏京的右脸和耳朵，泰利燮的左脸和耳朵，因为窗外的阳光而有些发红。泰利燮保持着对视，用指尖擦了擦湿润的嘴唇。
“有人这样喝，我觉得很掉价，但这样直接喝瓶子里的感觉更爽快。胃里堵得慌。”
“胃不舒服吗？”
“不，是因为做了噩梦。”
泰利燮说着不相干的话，伸出手。看到他弯曲的手指，姜敏京的心脏猛地一跳。看来在短时间内，每次看到那手指，她都会因为羞耻感而痛苦。她只是看着那只手，泰利燮指着巧克力棒说：
“那个，巧克力棒。给我一个。”
“啊，好的。”
姜敏京递给他巧克力棒，他剥开一半递给姜敏京。然后又一次弯曲手指。姜敏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，接过剥开的巧克力棒，然后把另一根巧克力棒放在他那长长的手上。姜敏京的手指碰到了泰利燮的手掌。好像……
泰利燮撕开包装纸，大口咬了一口。
“吃吧。你不是喜欢这个吗？”
姜敏京轻轻咬了一口巧克力棒。半融化的巧克力黏在嘴里。粘稠的焦糖流出，舌头变得黏黏的。
她偶尔看看泰利燮慢慢咀嚼巧克力棒的样子。本来她觉得应该对昨晚的事做些解释，或者关于下午的会议还有要补充的报告，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了。
昨晚的事，是不是只要今晚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独自感到羞耻，然后忘记就好了呢？她正这样乐观地想着。
“昨晚成功了吗？”
泰利燮突然的提问让姜敏京睁大了眼睛。就像一个温暖、朦胧、甜蜜、悠闲的巧克力下午被突然打破的声音。
整个上午，泰利燮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。已经激起的烦躁感就像海边的波浪一样，不断地涌来又退去。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。
他用顿布里解决了迟来的午餐，但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。本来是想用碳酸水来缓解胃里的堵塞，才进了便利店。
姜敏京选的巧克力棒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。
“性价比最高。按每100克的单价来看也便宜，再考虑到坚果的量和味道，是最好的。”
这是姜敏京在智异山登山休息时间递给泰利燮的巧克力棒。那天之后，他偶尔会想起它有多好吃。
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，春天的阳光刺眼，姜敏京的巧克力棒又甜又黏。每次闭上眼睛再睁开，都会看到昨晚精心打扮的姜敏京，然后又和梦中的姜敏京重叠。
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姜敏京，正平静地咬着巧克力棒。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，但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。昨晚那样做了之后，还把泰利燮历史上从未有过的“帮人穿衣服”逼出来。
呼……
泰利燮那薄弱的理智压抑着沸腾的脾气。昨晚做了什么，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吗？姜敏京像机器人一样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
他用甜食压抑着烦躁，盯着她看，她的长睫毛在眼镜框后忽上忽下。冷得像黑曜石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映出泰利燮。每次这样看她，手指尖都会刺痛。
真是荒唐。简直就是变态上司。
烦躁感再次涌起，头痛也来了。泰利燮用食指按着太阳穴，抛出了问题。
“昨晚成功了吗？”
正慢慢品尝巧克力棒的姜敏京睁大了眼睛。她的瞳孔微微颤动。看起来很懦弱，但这让他感到有些痛快。就像一个甜蜜的巧克力下午突然被飞来的石头打破，她似乎很慌张。
泰利燮专务在说什么？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，姜敏京摇了摇头，重新问道：
“什么？”
泰利燮更刻薄地继续说：
“昨晚成功了吗？”
“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姜敏京没有表现出不快，而是把话尾拉长。太过用力，“是”听起来像“当”。她在心里骂着人，却说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泰利燮轻轻笑了。
“我昨晚都没睡好。很抱歉。”
“专务有什么好抱歉的……”
“你说想转换心情。毕竟，姜副会长昨天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泰利燮回想起昨晚姜敏京精心打扮的头发，手指沿着耳廓游走，如同描绘积云般滑落至肩头。他很想提到那紧身迷你裙套装和背心，但他的表达能力只能到那卷曲的头发。
“无论是和那个医生相亲，还是……”
泰利燮勾起一边的嘴角，继续说：
“还是那个‘欧巴’。我是不是在已经做好的饭上撒了土呢？”
他说“欧巴”时的嘴角浮现出嘲笑。啊……姜敏京勉强扬起嘴角，勉强笑了笑。
“撒土什么的，您可是专务啊。”
“啊，专务……”泰利燮低声嘀咕，然后气恼地说：
“那就是往成熟男人身上撒职场上司咯？最差劲了？嗯？”
姜敏京努力压抑着怒火，冷冷地说：
“专务，不是的。”
“啊，那是在‘欧巴’上撒泰利燮了？”
“什么？”
姜敏京的黑眼睛突然闪亮，像新月一样弯起来。不仅是眼睛，连嘴巴里也发出扑哧的笑声。她努力不笑，但笑声像气球一样在嘴里膨胀，最终她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对，对不起，扑哧，对不起。”
虽然成功挑衅了她，但结果是泰利燮的失败。看着她大笑，泰利燮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。难道是心动？啊，他变得更加心烦意乱了。他皱着眉头喝完了碳酸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