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第74章>
纯英缓缓坐回椅子上。她需要判断这场谈话是审问还是请求。
“没大家想象的那么熟。”
“听说和明仁日报搭桥的是尹代理？”
“我的确向洪理事推荐了张世拉小姐。”
听到她的回答，林科长细长的眉毛微微一动。他推了推眼镜。
“可以认为你和洪理事关系很亲近吗？”
纯英静静地凝视林科长，嘴唇微动。
“她是发号施令的人，我是执行的人。‘亲近’这个词是否合适，我不太确定。”
“嗯，”林科长机械地点了点头，抬起眼。
“如果听到对我们工作有帮助的信息，你会分享吗？”
纯英的眼睛眯了起来。她面无表情地回答：
“如果觉得有必要分享的话。”
否则她会独自处理。林科长似乎听懂了，淡淡一笑。他收拾起摊开的资料，说道：
“罗组长和明仁日报的事，咱们一起跟进。媒体渠道不只限于明仁日报，主要媒体的负责人资料你也一起看看。我会上传到网络上。明天上午11点开会。”
意思是让她今晚读完。
工作狂有两种：自己揽下所有事的类型，和把活儿传染给周围人的类型。林科长显然是后者。
“知道了。”
纯英咽下叹息，应了一声。疲惫感已经涌上来，但那天的重头戏还在后面。
她不想在公司待太久。如果要看资料，裹着权范镇当毯子看会舒服得多，虽然效率可能差些。
纯英把厚厚一叠估计得看到睡前才完的资料塞进包里，走出公司大楼。快到十点了，白天的暑气还未散尽。
她在入口处等着三斗的车。她下班前十分钟发了消息，他应该很快就到。
现在又不是在釜山，有必要一直让三斗跟着我吗？他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反正从明天起，下班我就去范镇家了。
把他当司机使唤也挺过意不去，今天见到范镇得跟他说说。正想着时，纯英听到“嗒嗒”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，抬头一看，站着个熟悉的面孔。
“尹纯英小姐？”
对方长长的卷发高高扎成马尾，穿着花哨印花的无袖上衣和高跟凉鞋。身上唯一的饰品是颈上的项链，但纯英知道，那串坠着大颗宝石的项链价值大概相当于她一年的薪水。
“这个国家真是，自愿的工作狂太多了。加班到这时候不该是常态吧，你说呢？”
今天是个得摸清对方心思的日子。纯英平静地问：
“您是来找我的？”
“你一点都不惊讶。知道我是谁？”
“工作室的装修还顺利吗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世拉眼角猛地一挑。她斜哼了一声，红唇微动。
“聊聊吧。我有事想问。”
“如果不是在这儿说完，那就下次。我最近工作挺多。”
“尹纯英小姐。”
世拉露出烦躁的笑，抱起胳膊。
“你既然知道我是谁，怎么还这态度？”
“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客气了。”
“哈，‘客气’这个词的意思你不会不懂吧？”
“有事要问的不是我吧。”
纯英面无表情地注视她，语气沉稳地说道：
“这样下去，你打算怎么留住我？”
世拉气得倒吸一口气，正要发作，纯英微微侧身。见她真要走，世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“你到底仗着什么这么……”
“姐！”
旁侧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喊，世拉瞪圆眼转过头。看到一身黑西装的壮汉，她眨了眨眼，赶紧松开纯英的手腕。三斗一脸凶相，轮流打量她俩，问道：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十分钟后走。抱歉，能不能稍等一下？”
三斗的时机感真是该颁个奖。纯英肩膀放松了些，向他使了个眼色。三斗点头，像警告般上下扫了世拉一眼，转身走开。纯英看着紧张的世拉说道：
“有位重要的人在等我。你想问什么？”
无论世拉想象了什么，肯定不是这个场面。完全失去主动权的她咬着唇，瞪大眼。
“你跟盛云睡过吗？”
纯英只微微挑起一侧眉，用流畅的声音回答：
“没有。”
“听说他喜欢你。”
世拉语气轻飘飘的。纯英大致知道她在法国的生活，至少她没资格挑剔一般的男女关系。
“有这种传言。”
纯英疲倦地短叹一声，慢悠悠地反问：
“这对你们俩已经定下的未来有什么影响吗？”
“别嚣张。我的未来只由我自己决定。”
面对世拉挑衅的语气，纯英回忆起关于她的信息。
性格捉摸不定，喜好多变。大方向上或许跟盛云一样听父母安排，但有个关键区别。
张世拉曾违背父亲意愿考上美院。据说她没向美香汇报，在反对她留学的父亲面前亮出“某样东西”，硬是达成所愿。
那“东西”是什么不得而知，但显然不寻常。能击倒以固执著称的张义泰社长，或许是公司相关的重大筹码。
总之，关键在于，若张世拉真心想要什么，张社长也未必能拗过她。这场婚姻背后有无数算计，但若盛云没入她的眼，根本走不到这一步。
“如果是睡几次就结束的关系，我反倒无所谓。”
沉思中的纯英抬起头。世拉笑得明媚。
“但如果他把我当摆设，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，那就另当别论了。”
“有谁能把张世拉小姐当摆设呢？”
从多方面看，纯英希望盛云能顺利与世拉结婚。为此得适度安抚她。见世拉露出怀疑的表情，纯英低声道：
“我跟罗组长认识很久了。他确实和其他财阀三代不同。不摆架子，也不炫富。跟同学、同事都相处得很好。还在学校时跟西班牙语老师的女儿谈过恋爱。”
世拉的大眼睛闪了闪。纯英语气平静地说：
“我也有过这种想法，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。他对我挺随意，但在结婚这件事上，即使洪理事催促，他也不太情愿。所以我没想到他会遇见张世拉小姐，还这么快推进婚事。这就是……”
纯英短促吸一口气，直视世拉，给出结论：
“缘分吧。”
世拉嗤笑一声，但她原本锋利的表情已缓和不少。纯英柔和地扬起嘴角。
“我还以为你们那个圈子的人，我是说财阀，只会政治联姻呢。祝你们幸福。”
语气干巴巴却恰到好处的礼貌，世拉没回答，只是傲慢地点了下头。纯英假装看手表，开口道：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喂，尹纯英小姐。”
正要走向三斗的纯英回头。世拉歪嘴一笑，问道：
“有男朋友吗？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。”
“有。”
“盛云也……”
“知道。”
她回答得毫不迟疑，世拉悠然点了点头。
“好吧。祝你也幸福。”
像赐予许可般的语气让纯英轻笑一声，转身迈开步子。疲惫袭来，她渴盼权范镇的怀抱。
纯英柔情地注视着他，脱下身上的衬衫。但范镇的手更快。衬衫纽扣瞬间解开，像花瓣般软绵绵地落在地上。
她正要撩起散乱的头发，却被范镇抓住手腕，想抗议的嘴唇也被他吞没。
衣物落地的声音，肌肤摩擦的声音，浓烈交缠中不知谁先发出的呻吟传入耳中。因期待快感而膨胀的喘息愈发急促，所有声音都带上湿意，暧昧地回荡起来。
纯英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红痕。范镇一口咬住她的颈窝，有些粗暴地压迫着，被他压在身下的她挣扎着，却最终喘息着，像等不及般弹动腰肢。她唇边浮现从未见过的轻佻笑容，嘴唇越张越大。
那张嘴热得仿佛能融化一切。手指探进去搅动，很快沾满黏稠的唾液。深入且毫不留情地侵入时，纯英的眼角盈满泪水。一想象这画面，盛云就感到一阵眩晕，猛地仰起头。
“呃，哈！”
身体瞬间僵直，随即涌来一阵倦怠。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，低头看去，面前摆着几张照片。
照片上，深夜时分，纯英拉着范镇的手走进酒店；阳光明媚的正午，她洗净般清爽的脸对着范镇微笑。